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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箭未入壺,人先入眼》 (第2/2页)
她會有什麼驚人表現, 而是因為——丞相府嫡女,素來端方持重,總讓人想看看:她這次,又會拿出一份怎樣無可挑剔的答卷。 只見林初梨溫婉立於繡作前,一身煙青銀縷的裙袂落地,裙擺暗繡一枝隱菊,與玉案上的素菊相映照,彷彿整個人便從那幅繡中走了出來。 皇后看了她片刻,似笑非笑開口:「這是妳的才藝?」 林初梨盈盈一福,語聲柔和: 「重陽將近,感秋氣漸涼,偶思寒香,便繡此一幅。拙作未精,難登大雅,僅以素菊一枝,略表心意,讓娘娘與諸位見笑了。」 她輕抬素手,指向玉案上的繡幅,語聲溫婉而定: 「白菊孤放,不爭不語。立在寒中,旁無簪葉,不與群芳爭豔。」 那繡作果然平實——單枝白菊,無繁飾,詩不工,筆跡不艷,卻自有一種避世冷意。 皇后眼底浮起一抹了然。 她是見過林之岑手段的——不多話,卻句句有分寸;不搶鋒頭,也從不讓旁人搶去風頭。 最擅長的,便是藏鋒於拙、示弱為強,讓人想挑都無從下手。 這女兒倒也一脈相承,連才藝都展示得「無可誇讚、亦無可挑剔」。 「嗯。雅潔。」她點頭,無甚波瀾。 就這麼輕輕一句。 林初梨行了禮,轉身退回席中。 行至途中,她總覺得背脊微癢,像是有一道目光,自始至終未曾移開。 她微微側首,只見帷帳輕晃、香煙繚繞,誰也看不分明。 賞菊宴漸入尾聲,皇后笑言:「不拘形制,諸卿自便。」說罷,便在宮女簇擁下起身離席。 坐席間頓時鬆動起來,有性子活潑的貴女提議:「投壺助興吧——」 一句話引得眾人應和,笑語交織,氣氛比起先前的拘謹多了幾分年輕氣。 林初梨本想躲在秦茵茵身後喝茶裝死,不料卻被幾位熟識的世家千金半推半就地拱了上來:「林jiejie素日那麼穩重,來來來,投一壺熱熱場!」 她只好接過箭,嘴上笑著,心裡卻已經喊起「救命」。 這玩意她在書裡寫過幾百次,自己動手——一次都沒投過。 第一箭,沒力。 第二箭,歪得讓人想捂臉。 第三箭……她感覺後頭開始有壓低的笑聲了。 她努力讓自己看起來鎮定,但指尖已經微微出汗。 旁邊沒人出聲,卻總有人在看。 這時她抬手,投出第四箭—— 力道沒掌握好,箭身在半空中一抖,眼看連壺口都還沒摸著,就要直直墜下。 她心下一沉,正準備裝傻了事,卻聽耳邊一聲低呼: 「當心——!」 一道身影不知何時靠近,穩穩探手,在箭落地前一瞬攔住了它。 那人眉眼冷硬,黑衣束腰,身形挺拔,是——沈戎琛。 眾人一時間靜住,有人倒抽一口氣,心想:「這箭若擦到他,豈非大罪?」 只見他神色未動,只手一轉,順勢一擲—— 「咚。」 那壺響了一聲,箭身直立不動,正中。 他沒說一句話,轉身就走,彷彿剛才那一箭只是順手而為。 林初梨一時沒回過神來,只覺四周突然安靜,連呼吸都停了一瞬。 她盯著那還微微晃動的壺中箭,良久,終於出聲: 「……這,算是……投進了吧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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